人与工具的位置颠倒了?
好像我们的感觉也随着工具的延伸物质化了。只有找到物质形式的美才诱人。而且,只剩下身体关怀,从她、她们新工具新技术新材料的化妆、整容、隆胸、瘦身的性感形式,到身体对象化的饰品、时装、别墅、轿车的种种瑰丽与华贵,无疑,也是他、他们同样物质化目光的雕塑品。甚至连柔情连缠绵也硬化机械化了,现代美学已经是现代材料学和材料工艺学。
玩物就是现代生活。历物,逐万物而不反(返)的穷尽,与齐物,旁(磅)礴万物以为一的丧我、坐忘、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到玩物为止。美容院健身房休闲胜地,等等,成了现代人的神庙、殿堂和圣地,供奉自己也消遣自己。古战场,文化遗址,先贤故园和陵园,也仿佛是为了现代人的终生假日和消费历史后设的。玩山玩水玩盗墓的瑰宝玩出土的文物玩异域掳掠的风物与风情,玩,工具技术材料到哪里就玩到哪里,丹尼斯·蒂托、马克·沙特沃斯和克勒格·奥尔森不过是玩三节火箭的宇宙速度和外太空逍遥的第一人第二人第三人。联盟号飞船和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燃烧在天边的两团火焰,早已散成余霞,为什么不玩下去?
而且连人也物化在物与物的普遍秩序中,它与它的秩序中。物化,并非化物,并非庄子式物我同一的化蝶,或者化鲲鹏。物化是一个玩物而不及物的人的悖谬:人在迷失主体的同时迷失了对象,不能到达物的真实生命的真实。物打破了从第二自然回返第一自然的所有梦想。他异化为它,世界从此不再是他“带月”、“露沾”的肢体形态,也不再是她“眸子的颜色”了。这或许是最后的变形,它,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