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嚷道:“尽管是理直气壮的官司,也不一定准赢。我已经想到辩诉状上的理由:私生子继承权利的限制应当推广到什么程度?一个大律师的声名,就靠能够打赢下风官司。”
篷葛朗道:“婚姻是社会的永久基础,我恐怕推事们为了保护婚姻制度,会把法律的含义尽量推广。”
老人没有说明自己的主意,只是拒绝采用委托赠予的办法。篷葛朗提议用结婚来保障于絮尔的财产,医生却回答说:“可怜的孩子!我可能再活十五年,那她怎么办呢?”
“那么你打算怎办呢?”篷葛朗问。
“咱们再考虑,让我再想想罢。”老医生显然是支吾其词。
那时,于絮尔过来说第奥尼斯要找医生谈话。
“第奥尼斯已经上门了!”米诺莱望着法官叫了一声,又回答于絮尔说:“好吧,请他进来。”
“我敢打赌,他是替你的承继人做幌子的;他们和第奥尼斯一块儿在车行里吃饭,一定安排好什么计策了。”
公证人由于絮尔带到花园的尽头。行过礼,无关紧要的说了几句,第奥尼斯要求医生和他单独谈话。于絮尔和篷葛朗便回进客厅。
篷葛朗记着医生说的最后两句话:“咱们再考虑,让我再想想罢……”心上想:“哼,聪明人老是这一套;有朝一日,冷不防被死神请了去,他们心爱的人儿就受累了。”
专办事务的人对优秀人物的不信任是很显著的,他们承认优秀人物的长处,却不容许他们有短处。但这不信任的心理也许倒是一种褒奖。事务家看到高明的人站在山峰上,便以为他们不会走到平地上来,照顾到在金钱方面能变成大资本、在自然科学方面能变成整个世界的、极细微的小节。这个见解可是错了!一个有感情的人,一个有天才的人,都是巨纤不遗、无所不见的。篷葛朗因为医生不露口风,未免心中怏怏;但为了于絮尔的利益,并且觉得这利益的确受到危险,便打定主意要保护她,不让承继人欺负。篷葛朗又因为没法知道老人和第奥尼斯谈些什么,心里焦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