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汉刘曜既得长安,又领兵来攻洛阳。洛阳吏士军民闻风奔溃,无人守城。刘曜入洛阳城,尽收晋之宗室,悉行诛戮。
因见王氏惠风有貌,曜不忍杀之,以惠风赐其部将乔属为妻。
属大喜拜谢,领惠风归帐。命左右整备筵席,要与成亲。因携惠风手同坐,风拔其所佩剑在手,拒属曰:“吾乃晋太尉公之女、皇太子之妃,生为晋妇,死作晋鬼,安肯从汝胡狗为妻?”
言讫,以剑刺乔属。乔属大怒,取左右利刃将风杀之。可怜忠烈女,到此一命休。有诗叹曰:晋亡宗室尽遭擒,堪叹王妃贞烈行。
朝中徒有许多士,岂及金墉一妇人。
干氏宝曰:
晋之亡也,树立失权,付托非人,四维不张,而苟且之政多也。夫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理节则不乱,胶结则不迁。
昔之有天下所以能长久,用此道也。今晋之兴也,创业立本,固异于先代矣。加以朝寡纯德之人,乡乏不贰之老,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庄、老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荡为辨而贱名检,持身者以放浪为道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悖是以刘颂屡言治道,傅成每纠邪正,皆谓之俗吏。其倚仗虚旷、依阿无心者,皆名重海内,礼法刑政,于此大坏。国之将亡,本必先颠,其此之谓乎?故观阮籍之行,而觉礼教崩弛之由;察庾纯、贾充之争,而见师尹之多辟;考平吴之功,而知将帅之不让;思郭钦之谋,而寤戎狄之有衅;听傅玄、刘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知宠赂之彰。民风国势如此,虽以中庸之君、守文之主治之,犹惧致乱,况惠帝以放荡之行临之哉!怀帝承乱得位,羁以强臣;愍帝奔播之后,徒守虚名。天下之势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复以取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