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麻皮、童老五两人索性忙了一下午,给她挑水挑菜,采办油、盐、粮食。童老娘也就依了她自己所订的约,次早回去。以后每日晚上,都来和何氏做伴。不想到了第三天,童老娘闹了一场脾寒病,就不能来做伴了。一连两三天,又下着麻风细雨,老五想了她一定是很寂寞,便抽出一点空闲,打了赤脚,戴了斗笠,跑来山上庄屋里看她。那后门半掩着,被雨打湿了半截,但听到檐溜上的雨点的笃的笃落在地面,其余却没有什么声响。童老五且不惊动她,看她在做什么。轻轻地将后门推开了,见那小院里的青苔在墙上长得很厚的一片。上面几间披屋,都藏在牵丝一般的檐溜后面,却听到何氏道:“你都吃了吧,慢慢地吃。明天想吃吗,再到我这里来。”
老五倒有些奇怪,这是她和谁在说着话?而且这语音是十分不客气的。因先叫了一声“姑妈”,何氏隔了屋子道:“这样阴雨天,路上一定泥滑得很,你还跑来干什么?”老五取下斗笠,走了进去看时,可还不是秀姐娘一个人。她坐在一把矮椅子上,两手抱了膝盖。她面前有一只大花猫,正在吃放搁地上的半碗小鱼拌饭。因笑道:“我说呢,这个地方,又是阴雨天,哪里会有客来?原来是和这只猫说话。”何氏笑道:“实不相瞒,我有三天没有说过话。前面正房里的房东,人口也就不多,我搬来之后,东家来看我,问过几句话。后来,又派了一个长工,看看我住后的情形,就没有来过人了。”童老五笑道:“他们家里两三个小孩子,都拜我娘作干娘,家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她去商量一阵,她说的话,他们没有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