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涧秋简直恍恍惚惚地,垂头说,
“你为什么要说这话呢?”
“我想说,就说了。”
“为什么要有这种思想呢?”
“我觉到自己孤单。”
“不是的,在你的前路,炫耀着五彩的理想。至于我,我底肩膀上是没有美丽的羽翼的。岚,你不要想错了。”
一个丧气地向他看一看,说,
“萧哥,你是对的,你回去罢。”
同时她又执住他底手,好似又不肯放他走。一息,放下了,又背转过脸说,
“你回去,你爱她罢。”
他简直没有话,昏昏地向房外退出去。他站在她底大门外,大地漆黑地。他一时不知道要投向那里去,似无路可走的样子。仰头看一看天上的大熊星,好像大熊星在发怒道,
“人类是节外生枝,枝外又生节的——永远弄不清楚。”
二十
他回到校里,看见一队教师聚集在会客室内谈话。他们很起劲地说,又跟着高声的笑,好像他们都是些无牵挂的自由人。他为的要解除他自己底忧念,就向他们走近去。可是他们仍旧谈笑自若,而他总说不出一句话,好像他们是一桶水,他自己是一滴油,终究溶化不拢去。没有一息,陶慕侃跟着进来。他似来找萧涧秋的,可是他却非常不满意地向大众说起话来:
“事情是非常希奇的,可是我终在闷葫芦里,莫明其妙。萧先生是讲独身主义的,听说现在要结婚了。我底妹妹是讲恋爱的,今夜却突然要独身主义了!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