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接着说道,“一个人住在乡下……”
“就什么也别想指望啦。”
“你说对了!”罗多尔夫附和道,“想一想吧,那些老实巴交的人,连燕尾服的款式都没有一个说得出所以然!”
于是,他们谈起乡下的庸俗,人生活在这里都要给憋死,幻想都要破灭。
“所以,”罗多尔夫说道,“我感到非常郁闷。”
“你?”爱玛吃惊地说,“我还以为你很快活呢!”
“啊!表面是这样,因为在人面前,我总是装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可是,有多少回,我在月色下看见墓地,便不由得问自己,我是不是像那些人一样长眠于九泉更好一些……”
“噢!那么你的朋友们呢?”爱玛说道,“你就不留恋他们?”
“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朋友?我有朋友吗?有谁关心我?”
罗多尔夫说到最后一句时,像是唏嘘起来。
这时,一个人扛着高高的一摞椅子从后面走来,他俩不得不分开一下。那人扛的椅子实在多,从旁边看去,除了一双木鞋的鞋尖,就只看见他的两条胳膊伸得开开的,露出一双手来。他就是掘坟人赖斯迪布都瓦,正把教堂里的椅子扛出来让大家坐。凡是有利可图的事,他这个人总是会动脑筋的,所以想出这个办法,趁评比会召开之机捞点外快。他的打算果然奏效,都忙得应付不过来,因为乡下人感到很热,都争抢椅子坐。那些椅子的垫草散发出香火气味,宽大的靠背沾有蜡油,他们抢到手后,都怀着某种虔敬之心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