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驹子立东窗外之长廊第二窗下,闻其父与姨氏谈笑甚欢,后此语乃稍微,但闻有数语曰“浪子”、曰“浪子之姑”,他语一不之闻。时见毅一口中高唱过廊,见其姊侧耳东厢,欲声,驹子示之勿言。而毅一不省,呼曰:“驹子,汝在此何事者!”驹子止之勿言,而毅一仍喋喋苦问不已,驹子怫然而奔。毅一即曰:“汝乃无胆。”语后径入中将书屋,见姨氏在坐,则鞠躬示敬,仍立其父之次。姨氏曰:“吾亲爱之毅一,吾自见汝后,躯干高矣。汝仍长日赴学堂乎?”毅一曰:“然。”夫人曰:“吾闻尔算学得甲等矣。尔明日同爸爸及嬷嬷至姨母家观花可乎?”中将曰:“道子安在?毅一汝前,此为姨母赐尔者,尔喜耶?汝母又安在,尚与客作长谈乎?告嬷嬷,姨母行矣。”中将待毅一行后,即以目视加藤夫人,如有所思,久乃曰:“今但将妪呼归,少一烦恼,亦佳事。吾亦早料其如是矣。吾意本不令其行,而浪子欲之,即妪亦自甘随侍而去。今但如是行却。”
语至此,夫人已入,视加藤夫人曰: “姊氏行耶?吾乃甚歉,客至适在此时。”加藤夫人曰:“吾辈戚属,尔且侍客。”夫人曰:“客行矣。是又为开慈善会事,实则此举亦未必得钱。姊行后,为我问千鹤子佳,自浪子嫁后,千鹤子初不见过,我滋念之。”加藤夫人曰:“彼唯荏弱,故少至奉候起居,更图相见。行矣。”繁子夫人亦殷勤道意。中将曰:“我送夫人。道子、毅一及我并出。”中将既出,夫人即踞中将之座,翻来客所赍慈善会章程,语驹子曰:“适姨何语?”驹子曰:“吾不甚了了,似言老妪事。”夫人曰:“妪耶?”驹子曰:“我闻如是:武男君之母时发风痹,怒气时作,不可近。一日,老妪私谓浪子曰: ‘老人奇癖,苦汝矣。幸老人年高,风烛不时,汝可以无患。’此语母闻之何如?似狂谬也。”夫人曰:“似此老物不谬者,孰则为谬。”驹子曰:“老妪语时,为浪子姑氏所闻,乃大怒。”夫人曰:“孰遣其窃听者,此烦恼不宁自取!”驹子曰:“浪子以姑不测,乃造阿姨。”夫人曰:“胡为至阿姨家?”驹子曰:“浪子每遇不特意事,辄决策于姨氏。”夫人干笑曰:“若姨何策?”驹子曰:“吾闻阿父言,将呼归司逗子别业。”夫人曰:“即如是已耶?”驹子曰:“吾尚欲窃听,毅一至而大扰,乃不能更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