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科学技术不能显示事物的隐蔽性
按照这种新的方向和观点,文艺作品不再是以写出具有普遍性的典型人物、典型性格为主要任务,而是要求通过在场的东西显现出不在场的东西,从显中看出隐。只有在显隐相互构成、人与世界相互构成的整个联系、作用、影响之网络中,在此本源中,才能看到一事物的真实性。诗不简单是个人情感的表达,而是引发(或者用老子的话来说)、“反”回到作为本源意义的境域,也就是看到真理。所以海德格尔说,有诗意的艺术品乃是“真理的场所”。真与美在海德格尔看来,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前面第六章中所讲的去蔽说的真理,其实就是这里所讲的艺术的真、诗意的真、审美意识的真。例如一块顽石的“顽”性(坚硬、沉重、块然、粗蛮、古朴等[1]),就是一种“自我隐蔽”、“自我封闭”的性质,这种性质并不能靠科学技术显示出来:我们诚然可以用计量的方式来把握石头的沉重性,这似乎是对石头做了精确规定,但计量的数字终究不等于、也不能代替石头的沉重性本身,也就是说,不能让石头的沉重性本身显现出来。同理,对石头颜色的波长所做的定量分析也不能代替石头的颜色本身,不能显现石头的颜色。总之,无论科学怎样精细又精细地对石头进行对象化的观察实验,石头的“隐蔽”的根本特性仍不能“显现”[2]。通过技术把石头制成可供使用的器具例如石斧,是否可以把石之“隐蔽”性“显现”出来呢?也不能。使用一物,意味着消耗该物,使用石像意味着消耗石头,这里的关键不在于斧之石性(stoneness)而在于它的有用性、服务性(serviceability),因此,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石头制成的斧已为金属制成的斧所代替。石头可以被金属所代替,说明石之“隐蔽”的特性仍然没有“显现”出来。[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