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这就叫贵气!”申老板望着逶迤去远的轿子,悠悠地打着芭蕉扇说道:“你瞧这份度量!你听听人家这些话!你忖度忖度人家这气派!当初进店我就看他不像个生意人,而今果不其然!”小路子在旁撇撇嘴笑道:“申六叔,你不是说人家像是三家村里的老秀才,不安生教书,出来撞官府打抽丰的么?”申老板被他挑了短处,照屁股打了小路子一扇子,“别放你娘的狗屁了,我几时说过这混账话?别都围这里咬牙磨屁股了。郝二带这几个小猴儿去东院,屋里屋外给贺爷打扫一遍;小路子出去采买点鱼肉菜蔬,再到张家老铺定做两只扒鸡——要看着他们现宰现做。贺老爷回来,咱们作个东道,也风光风光体面体面!不是我说,前街隆兴店前年住过一个同知老爷,就兴得他们眼窝子朝天。如今咱们这现住着个道台爷!”说着,腆着肚子得意地挥着扇子回自己账房去了。
但申老板他们白张罗了半天。贺道台直到深夜,天交子时才回店来。同行的还有知府刘康,带着一大群师爷衙役,竟是步行过来。到了店门口,所有衙役都留下等候,只有刘康亲自送他进东院。申老板预备的两坛子三河老醪,一桌丰盛的席面,都便宜了等候刘康的那班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