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惶惑和恐惧的是,父亲历尽艰险送到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的密件,仅仅是王永强的个人意见书。王永强在致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信中,要其真正地归依国民政府,接受最高统帅的领导,不要成为几百万国民政府军的掣肘。
父亲得知密件的内容后,脸上一阵阵发白,对着八路军办事处的人大叫一声:“桃叶,你死得太冤了!”父亲战栗的叫声在今天听来,仍然能够让人强烈地感受到历史的荒谬与现实的残酷,并对一个人行为过于执着、意识过于忠诚的状态,产生重重疑虑与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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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轮船的翻覆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一九〇〇年,“瑞生号”在空舲滩触礁沉没,开创轮船在峡江遇难的历史。风风雨雨几十年,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轮船在峡江中,做了狭路相逢时的败将,沉沦的都化为钢铁之礁,永远打不败的是那些柏木船上的好汉。
那一天,屈祥在柏木船上看着桃叶的那一眼,确实是想将她从“民熙号”上扯下来。他看着轮船船身上的吃水线,每一眼的结论都是:这船今天要出事。从“民熙号”离开码头的那一刻开始,屈祥便盯着船舷上的桃叶,不肯让目光离开分秒。“民熙号”庞大的身影走远了,他又将桃叶化作一只小红点,紧紧控制在自己的眼际里。绞滩的人群一开始握住纤缆,屈祥就在这边高声叫喊:“快加上一百人,别光想人少可以多分钱!”屈祥做了领水后,喊号子的功夫比从前差了,再努力的喊声也飘不到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