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如冰,她从昏迷中醒来之后,知道是枫依对自己加以援手,自是心存感激。她回头看看已经在急着回家看望那些被鹔鷞伤害的子民的哥哥,嘴里长鸣几声,似乎是在让他稍等。然后她回过头来,一对澄澈的大眼直视着枫依,眼中是一种深深地眷恋、期待、羡慕,而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忧伤。
这样的一种淡淡的忧伤神情落在枫依眼中,她不由得便是一怔。这种眼神是那样的熟悉,就在这一瞬间,枫依的思绪仿佛刹那间被这道忧伤的眼神带到了多年之前,那个幽谧、伤心的易林之夜。那凄迷的夜雾之中,那个四翼女子那张绝美的俏脸已经被深深的绝望所笼罩,即将失去眼前所有一切,包括亲人、朋友。地位、荣耀、更主要的是一腔柔情所系的那个即将成婚的情郎的那种伤痛是那样的铭心刻骨,以至于使得这个一向柔韧的女子也难以承受,竟不由自主地在自家的情敌面前显出了这种明显不过的脆弱。
一阵刺痛如一缕冰凉的夜风倏然而来,那如烟的往事,在眼前这头大鸟眼神中那淡淡的忧伤引导之下,就从那个凄凉的夜晚开始,如一副写满了无奈和伤心的画卷,在枫依脑海中缓缓地铺展开来:那一夜月殇自知命运难测而对自己的殷殷托付;镜月湖底那被封在冰晶之下、定格的温馨笑容;空谷上空,已经形态全改但却仍旧有着月殇大部分容貌和气质的该隐,那一箭射出,那种华丽的忧郁,却正是月殇的特技;酷似其母的该隐面容决绝,嘴角犹自挂着清月颈上的血丝,毫不退缩地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空谷星空下,狼嚎声里,月光凄迷的战场上空,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月光下舞动着无以倾泻的柔情,以一场华丽的、从此再也不可复制的热舞,向这个充满了残酷、充满了坚硬触感的故乡告别;最后是四个同样忧伤的背影,在草色如烟的莽原上,渐渐地、渐渐地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