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呢?你这老猪啦!孩子呢?孩子呢?’我提着他的湿衣襟,严酷地问他。
“‘没看见啊!亲家公,他到—呜呜—城,城里,粮子[1]里去了哩!呜呜……’
“‘啊—粮子里?那么,你为什么还不跟去做老太爷呢?你还到我们这穷亲戚这里来做什么呢?’
“‘他,他们,曹大杰,赶,赶我出来了!恩—恩人啊!呜呜……’
“‘哼!恩人啊!谁是你的恩人呢?好老太爷!你不要认错了人啦……只有你自己才是你儿子的恩人,也只有曹大杰才是你自己的恩人呢!’
“先生,他的头完全叩出血来了!他的喉咙也叫得嘶哑了!一种报复的、厌恶的而且又万分心痛的感觉,压住了我的心头。我放声大哭起来了。他爬着上前来,下死劲儿地抱着我的腿子不放!而且,先生,一说起我那受罪的孩子,我的心又禁不住地软下来了!看他那样子,我还能将他怎么办呢?唉,先生,我是一生一世都没有看见过蠢拙得这样可怜的、心痛的家伙呀!